12
她确实是顾晓梦的女朋友，当时看着爱人死在面前，自己却无能为力。
藏在身后的白玫瑰被鲜血染红，显得格外刺眼。
顾晓梦挣扎着，最后死在了还未表达过爱意的爱人怀里，李宁玉把她葬在了无人区。
她是科研人员也是集团总裁，在顾晓梦死后的那几年，她没有忘记爱人的笑容，更没有忘记她说过要娶自己的话。
李宁玉再次看向后者时，脸上露出一抹无畏的笑容，但在某人看来这个笑并不是真心的。
顾晓梦低头看了眼略带不知所措的双手，想了想还是走到了她的身边。
想要尝试着把手搭在她的身上，更想主动说一些话。
可是这么看着李宁玉，顾晓梦却感觉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。
“你哭过了？”拥有着如同AI智能大脑般的顾晓梦一眼看出李宁玉的伪装。
这样的顾晓梦对于她来说无比地陌生，陌生到就像重新认识这人一般。
李宁玉摇头否认了对方的话，随后拿过放在一边的咖啡，在走之前还故意回头看了眼顾晓梦。
随后离开了实验室，一个人靠在紧闭的门口发着呆。
能再次看到活生生的顾晓梦，她比谁都高兴，可只有她才知道，眼前的这个女人，只是一个复制的芯片。
说到底，真正的顾晓梦早已死在辐射之下，冰冷的手术床上。
李宁玉一遍遍劝着自己，不要再次沦陷下去，而看着面前的顾晓梦，又忍不住想要去抚摸那张带着温度的脸。
就这样被反复拉扯着，不愿意相信现实，又不想去接受一个不算替身的替身。
就在李宁玉走神时，背后传来一声毫无感情的声音，“母亲。”
顾晓梦第一次走出实验室，面对外面的世界几乎是充满了好奇，正要到处走的时候，她见到了李宁玉的背影。
出于某种原因，面对李宁玉，她脱口而出“母亲”两个字，李宁玉听到这两个字，顺势回头。
恍惚间好像真的看见了当时的顾晓梦，李宁玉便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，出现在这的只是一个载体，她是顾晓梦，但不是自己的顾晓梦。
转过身冷漠地看着后者，随后将手中的咖啡杯放在她手中，“自己回去。”
“我想跟着你。”
她委屈巴巴为自己解释，可是李宁玉只是把她当成空气般留在原地，随后下令让实验室的人把她给扛回原来的地方。
顾晓梦不能生气更不能反抗，芯片的系统中并没有安装这两项功能，她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宁玉那毫无感情离开的背影。
接着就被一群五大三粗的人捆在冰冷的床上，之后被强行注射镇静剂，昏沉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。
李宁玉坐在车里，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，试图想要去缓解着什么，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顾晓梦的样子，接着与刚刚的复制体重合。
渐渐地，李宁玉分不清那是复制体还是顾晓梦，重重地将脑袋埋进方向盘中，拼命让自己清醒过来。
甚至在手机壳后拿出顾晓梦的照片，看着照片都能感觉到时间过了很久。
原本是彩色的照片，现在褪色到接近褐灰色，模糊到看不清照片上那人的样子。
如果时间能慢一点，照片还未褪色，一切是不是就能重新来过。
看着车钥匙上的恩尼格玛机的模型又陷入了回忆。
……
“玉姐，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在看这个图纸，我也不知道对你它有什么执念，不知道送你什么，这个给你。”
顾晓梦脸上挂着笑容，双手故意背在身后不让在检修车辆的李宁玉看见，蹦蹦跳跳来到她面前。
随着话音落下，李宁玉将自己手套脱下，嘴里含着的棒棒糖的棒子也给随意吐到一边。
擦了擦并不脏的手掌，用笑去回应对方给自己的惊喜，“什么东西弄得这么神秘，不是杭州的一套房我可不要。”
顾晓梦撇着嘴摇了摇脑袋，略带失望回应李宁玉的空中楼阁。
“我还希望你送我一套房。”
他一边说着，一边拿出了他花了一个多月偷偷制作的钥匙串，那串钥匙串原本是一根木头，现在却变成了巴掌大。
这么小的东西，就连细节都被完美复刻了下来，相处的时间里，两个人几乎天天都待在一块，属于个人的时间少之又少，顾晓梦只能偷偷躲起来做这个惊喜。
不出意外，李宁玉见到这个钥匙扣，先是惊讶，接着是不可思议。
之后的每一天，这个小玩意儿李宁玉总是带在身上，只要找不到就会紧张，这出自顾晓梦之手的钥匙扣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李宁玉的宝贝。
……
回忆到此结束，短短的几秒时间，李宁玉又想到了顾晓梦，想到几乎到发疯的程度。
她用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去研究一具尸体，一个近乎报废的芯片，所有人都在劝她放弃。
可是她并不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，接着的每一天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，不断地换算数据。
之后她的房间都是数学公式，恨不得写满整面墙，她不放弃，她知道只要得出最后结果，复制一个最接近本体的载体。
这不只是为了顾晓梦，更是为了AI计算机的完整体系，只要李宁玉把这件事写成论文，并展示出EP.61330，得到的专利费是整个团队两辈子都用不完的程度。
好几次，有人问她，为了一个朋友这样做是否值得的时候，她也是用职业假笑带过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，顾晓梦向自己求过婚，她们并不是外人所看见的朋友关系。
李宁玉缓过神，便开着车回到之前跟顾晓梦开着玩笑说要送的房子。
可是回来之后，房子里没人等她下班，只有冰冷的空气，李宁玉似乎已经习惯了。
把钥匙挂在墙上，娴熟地为自己泡上一杯冰美式，接着重重躺在沙发上回放之前顾晓梦录的视频。
一开始还会跟着她脸上的笑容一起笑，到了后面笑容不再，转而代之的是苦涩。
甜到发涩，苦到发酸，手里的咖啡再也拿不住，视频到了最后，是顾晓梦的那句再也无法说出口的话。
“李宁玉，嫁给我。”
这位名为李宁玉的女人手指带戴着一枚婚戒，她眼含着泪光回答了视频里的人。
但她再也不会出现了，李宁玉就这样被抛弃了很多年，脸上都是细纹充满岁月的痕迹。
李宁玉也一直活在有顾晓梦的那几年里无法抽离，但又想到顾晓梦又重新站在面前时，没有心动都是假的。
这副身体还是属于顾晓梦，可是……
就连李宁玉也无法定义EP.61330的存在是什么，只是为了一个执念，一个得到的承诺。
今天晚上李宁玉又是在沙发上睡着的，身上就带着一张单薄的毛毯，咖啡还未喝完，手里的遥控也在熟睡中掉落在地上。
投屏还在播放着顾晓梦的视频，一直循环播放，微弱的光照在略带严肃的脸庞上。
复制体顾晓梦轻手轻脚地打开李宁玉的家门，看着她的脸，小心翼翼地伸手上去抚摸。
伸出手的手带着颤抖，作为一个被设定好的芯片，却感受到了别样的情绪。
手指描绘着那张薄唇，接着是紧闭的双眼，仿佛这一切都在系统中设定好的。
EP.61330的脑海中拥有着本体的记忆，甚至所继承的也是本体的躯体，可是她只是一个复制的芯片。
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完美的，包括它降临在这世上的第一刻起也是如此。
那份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，能让另一个人终身未嫁。
她想要弄明白，于是，静静地坐在沙发，学着李宁玉喝下咖啡，然后将自己的双腿抱在怀中，开始看起了这段只有她们两个人在一起的记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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